星光閃爍,墨黑的夜裡有一隻橘毛兔正蹲在池塘邊神經兮兮自言自語著,不時還能聽見前者好笑的對白,定眼一瞧,少年的手中拿著一本赭紅色的厚重書籍,邊緣部份有著金色滾邊,封面則是有一隻以黑色線條勾勒出的眼睛,小手似乎在寫些什麼。
  
  隨著端正筆跡落下,拉比也跟著喃喃自語。
  
  「其實諾亞們個個都是變態…不過蘿特要比那個死大叔要好的多了,雖然那孩子總是很喜歡朝我身上撲過來啦…來到這裡之後更是讓我對變態這種人大大開了眼界…嗯…還有什麼────」
  
  說到變態這兩字再度勾起了拉比先前被帝奇嚴重吃豆腐的情景,清秀的臉蛋霎時火紅一片,和人兒的橘髮相互應和,那可愛的模樣要是讓帝奇瞧見了八成會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將人攬進懷裡,好好的摩蹭一番。
  
  「當那個死變態的抱枕果真是一大錯誤,天曉得那傢伙會不會再撲上來…不過───」原本相當流暢的字跡漸漸停下,耳際回蕩著的是男人磁性而深情的嗓音,一字一句都訴說至少年的心扉深處,在拉比沒有發覺的情況下已深深地觸動了關鍵的心弦,悄悄地奏出令人刻骨銘心的旋律。
  
  純白帶點剔透感的羽毛筆躺在主人的右手倚在臉龐,翠綠的眼眸透露出他人不曾見過的複雜情緒。
  
  感情,從來不是身為書人的自己能夠擁有的,這點他再明白不過,更是書人耳提面命的地方。
  
  他並不奢求,但不代表他不渴望,因此他才更希望自己所紀錄出來的歷史可以更副人性一些,可以更多采多姿一些,而不全然是死板呆調的片面隻字,到頭來其實不過是自己的任性罷了。
  
  看來自己還不能算是個獨當一面的書人哪…
  
  他,選擇了諾亞,放棄了憐憫,跟隨了黑暗,可以說是將自己全數交給了諾亞一族。
  
  但是自己並沒有預料到的一點就是,他竟然會在這裡遇到最讓自己棘手的感情。
  
  這對於凡事都不能太過深入的自己是非常考驗的一件事。
  
  「真是的…為什麼那個變態會喜歡我啊───」他怎麼樣都無法想通帝奇到底是看上自己的哪一點,而自己到底是哪裡吸引他了?
  
  記得曾在中國的文獻記載裡看到這麼一句話…『問世間情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許。』
  
  到底什麼是情,什麼又是愛?明明是素未謀面的兩人,明明是完全不相同的個體,又為何可以為了單單愛這一字捨棄一切?
  
  就算自己已閱過無數典籍他還是沒有辦法明瞭,或者應該說,他根本不曉得怎樣的情感稱做愛…
  
  自他有記憶以來,唯一付出過感情的除了書人別無其他,他會關心書人,會替書人著想,那是因為自己受過書人太多太多的幫助,因為有書人才有現在的自己。
  
  這樣的情感又該稱做什麼?
  
  ───他不明白。
  
  沒有書人,他什麼也不是;成為書人,他什麼也不能是。
  
  只能一而再、再而三反覆穿梭於歷史洪流中,做個盡責的「旁觀者」。
  
  一直以來自己總是笑臉迎人,是為了避免不必要的詢問,為了徹底劃清歷史與自身的界線,更是為了…不容許他人跨越自己的雷池一步,但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他會真正的因為某件事情開懷大笑,因為帝奇的捉弄而有情緒起伏?
  
  「拉比」這角色他可當的真徹底哪…
  
  駿逸柔情的笑臉不斷不斷的在拉比眼前播映著,怎麼也揮之不去,更是如烙印般深深地刻在靈魂裡。
  
  這個世界上,本來就沒有絕對,有的只是如何看待人事物的立場與角度而已。
  
  祖母綠的澈眸揚起,倒映著明亮月暈的波光中顯現出人兒歷經滄桑的淡漠與不得不妥協的孤獨。「生死相許哪…」
  
  最讓他感到納悶的是,一直以來從不跟人有過分肢體接觸的自己竟然能那樣自然的接受帝奇的碰觸,糟糕的是,自己並不會反感。
  
  還是說之前已經被蘿特和那死變態抱習慣了所以他才一點都不會感到不適?
  
  於是柳眉愈靠愈近,一個驚為天人的問題猛然閃過拉比的腦海。
  
  …他不會是誰都可以對他上下其手吧?
  
  「我不要和那個死變態同調啊啊啊────」拉比抱頭含淚對著漆黑的夜空吶喊,還能隱約瞧見兩隻兔耳捲曲在兩旁,表達了主人此刻的震撼心情。
  
  不遠處,黑色窗櫺的落地窗外佇立著一抹高挑的身影。
  
  帝奇的劍眉正高高揚起,從嘴邊的笑意看來似乎已經站在那裡好一段時間了。
  
  ───這隻小兔子不曉得在三更半夜鬼吼鬼叫是很容易被人發現的嗎?不過那千變萬化的表情還真是讓人一目了然哪…
  
  除了在第一次見面曾在綠眸中瞥見的疏離,那刻意與他人保持的距離感,甚至是連小兔子本人都未嘗發現的寂寞與絲絲退卻,看似堅強的外表下其實是刻意將自己武裝起來,那不願表露的脆弱都一再的挑起自己對人兒的保護慾,但更多時後,自己是被堅毅而炯亮綠眸吸引了目光,如此無法自拔而深深著迷。
  
  昏黃的眼眸被人兒的動作奪去注意力,只見人兒一晃一晃的慢慢走回抵宅,且瞧那變化多端的表情八成又興起奇怪的意圖…
  
  於是男人微笑,消逝。
  
  
  
  對於自己是否真的誰都可以接受這點拉比非常具有科學家精神,打算親身實驗一番,他要證明他不是變態!
  
  於是橘髮少年來到了第一個實驗對象的大門前,躡手躡腳的溜了進去。
  
  映入眼眸的是千年公坐在搖倚上呼呼大睡的模樣,手中竟然還不可思議的繼續織東西的動作,那景象之詭異讓拉比是不由自主的抽了抽嘴角,而後緩緩靠近。
  
  他不是變態、他不是變態、他不是變態…
  
  拉比一邊催眠著自己一邊專心注視著千年公細長的大臉,有些緊張的嚥了口唾液,小小的頭顱低了又抬、抬了又低,最後慢慢的逼近千年伯爵可以稱的上滑稽的臉龐,最後在距離五公分處定格。
  
  他一看到千年公的臉就沒有辦法再靠近啊啊啊────!
  
  結論就是第一個實驗對象實在是無法成為拉比的白老鼠,最後喪氣的走出房門,忍不住為了自己方才的行為害怕地抖了抖,朝自己計畫的第二名白老鼠所在地前進。
  
  拉比來到了某位諾亞的房門前,輕手輕腳的打開房門,果真如願的見到自己的白老鼠二號在大床上睡的很沒有形象,皓白小肚子大辣辣的和空氣接觸,讓拉比看不下去的帶起被子替人兒蓋好,過程中甚至還能隱約的聽見女孩詭異的夢囈。
  
  「唔…小兔子…你是我的…帝帝你不要想跟我搶…」末了還翻了身,讓拉比是尷尬的笑了笑,寵愛的摸了摸女孩的紫髮,最後乾脆直接將下巴倚在柔軟的床緣,靜靜的望著和自己挺親近且他也不討厭的小家人。
  
  那他對蘿特又是怎樣的感覺?對妹妹的寵愛?可以稱作親情嗎…?
  
  那,帝奇呢…?
  
  他唯一能釐清的就是,雖然蘿特和帝奇給自己的感覺很相近,和他們相處的確不會乏味也挺愉快的,但是,其中似乎又有些地方不太一樣───
  
   
  
  「這樣的關係,到底是什麼呢…」拉比開始懷疑他到底是來這裡研究歷史還是來被研究了…
  
  
    
  
  TBC..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森實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