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好暖和…好像有某個軟軟又溫暖的東西…
  
  下意識的蹭了蹭,更往溫暖來源靠近了些。
  
  有一種,很安心很安心的感覺───

  
  濃密的眼簾搧了搧,小手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傻愣愣的看著眼前深藍的衣服,小小的腦袋似乎還是不明白眼前這龐大物體是什麼,小手掌奮力一推拉開彼此間的距離,視線一抬映入銀眸的是神田放大數倍的俊美睡顏,非常有份量的嚇了孩子好大一跳。
  
  「唔噫────!」反射動作便是往俊臉一推,本來被小豆芽碰觸到胸膛時神田就已經清醒,可為了不驚動小傢伙才沒有睜開眼眸,而這突如其來的攻擊根本讓神田反應不及,只能認命的接下這一掌。
  
  小小的身軀可憐兮兮的捲縮在一旁,飽受驚嚇的顫著抖,神田吃痛的撫了撫慘到豆芽毒手的臉龐,細眸在移至眼前的人兒時倏地瞠大。
  
  基本上,他視力相當良好,也很確定已經從睡夢中完全地清醒。
  
  …那小豆芽頭上兩個毛茸茸的物體又該做何解釋?或者該稱作貓耳會比較恰當。
  
  是幻覺嗎?不要告訴他這又是什麼該死的生物基因改造───
  
  小巧的手瑟縮地覆住頭上困擾自己已久的物體。
  
  怎、怎怎麼辦──?被看到了…
  
  他果然很奇怪…哪有正常的人會有這種耳朵?
  
  優會不會和那些人一樣討厭他?…他不希望優討厭自己,也不喜歡那種嫌惡的眼光,那會讓他的胸口悶悶的,很難過──
  
  過往遭受其他同年齡孩子欺悔的片段一幕又一幕如幻燈片一般倒映著。
  
  『噁──你看這傢伙的耳朵!』
  『怪物~怪物───!頭髮還是銀色的!』
  『不要靠近我!怪物───』
  『走開啦!你這個怪胎!』
  『靠近他也會變成那樣喔!不要理他!』
  
  『亞連…乖,過來這裡───』
  
  記憶中五官不怎麼清晰的男子總會柔聲的對自己說這麼一句話,偏偏身子總會不由自主的發抖,完全沒有一絲絲令人安心的感覺…
  
  ───他不要…
  
  他不是怪胎,也不是怪物…這個耳朵也不是他想要的啊!
  
  他只是希望有人可以好好看看自己…只是希望…有人接納他───
  
  銀眸的懼怕與失落淺顯易見,神田只是起身,壓抑著上前安慰孩子的衝動,大手鬆了又緊,緊了又鬆,最後背對亞連淡淡的說了一句。「快點梳洗好,我去弄早餐。」
  
  孩子難以置信的從柔軟的棉被裡額首。
  
  ───優並沒有對自己說什麼厭惡的話。
  
  為什麼?
  
  這樣子…這樣子會讓他…想要依賴這個人……
  
  可是────
  
  「…亞連。」磁性溫和的嗓音將小豆芽從不安的漩渦中拉出,神田即使不轉過身也可以想像到孩子困惑中帶有退卻的可愛模樣。
  
  「咿──!?」不出所料,孩子馬上發出像是驚愕的嗚咽,小小的背立刻弓起。
  
  「早餐要不要多加一顆蛋?」微微地撇過頭,儘管線條優美的臉龐沒有什麼表情,可亞連卻能感受到黝黑眸子中滿溢的關心與柔情。
  
  從第一眼見到這個男人開始,他就深深地被他的眼眸吸引,每次看著優的雙瞳,都會讓他有一種心頭被塞的滿滿感覺,會讓他鼻子酸酸的───卻又不會討厭這份奇異的感受。
  
  小豆芽點頭如搗蒜,圓滾的臉蛋雖寫滿了期待又卻不敢過分表明。
  
  「快點起來梳洗吧,客廳等你。」語畢,神田輕輕帶上門,嘴邊有難以掩飾的笑意。
  
  隔上一道門,神田的目光只剩凜然。
  
  到底是如何的對待能使如此清澈的瞳染上悲傷?能使原本該是天真活潑的孩子變的那樣處處慎戒?
  
  他想得知,卻又不想得知,這還是頭一次那樣矛盾不當。
  
  想知道關於亞連更多的事情,甚至渴望替他分擔那些無謂的黑暗,卻又不想因自己的私心而逼孩子回憶痛苦的片段…
  
  原來自己也有那麼扭捏的時候?實在是高興不太起來───
  
  看來早在不知覺中他已踏入泥沼,且無法自拔,卻沒有絲毫悔意。
  
  
  
  
  用過早餐後,神田繼續他的洗碗盤大事業,某個小身子不安分的湊了近,在神田回過頭時卻又狼狽的逃回椅面上,神田也沒有太大的反應,再度專注於手中的工作,大大的眸子瞧見神田又轉回去時緊張地觀察一陣子,又慢慢的靠近男人的方向,這次神田沒有回頭,悠悠的嗓音在空間內響起。
  
  「…你想幫忙?」
  
  纖細的肩項抽動了一下,眼光遊疑了一會後連忙點頭。「嗯…嗯!」
  
  他想為優做些什麼…不希望總是自己受到幫助。
  
  聰明的孩子。
  
  比起那些只會等待他人付出,更機伶的明白自身也必須做些什麼的心態讓神田很是欣賞,揚起唇角,輕聲的說了句。
  
  「那你負責把碗盤擦乾淨,用那邊的毛巾。」以下巴點了點一旁的白色毛巾,亞連立刻照著神田的話拿過毛巾,將時間算的剛剛好的男人隨即遞上清洗乾淨的碗盤。
  
  很快的兩人將餐具收拾好,神田也沒有過問為何亞連的耳朵又再度隱沒,只是回房打理自身的衣著,一路上小豆芽都跟得緊緊的卻又不敢靠的太近,簡直就像希望別人將他帶回家的貓兒,卻又無法直接接受人家的善意,只能小心翼翼的跟在後頭,讓神田愈來愈不曉得該如何和這孩子相處。
  
  套上合身的質感白襯衫,繫上黑色領帶,提起一旁的褐色公事包步向玄關。
  
  穿好皮鞋後神田傾下身子,與漂亮的銀眸相對。
  
  「我還有工作要做,乖乖的待在家裡,好嗎?」探出大手,這次小豆芽並沒有那樣的退縮,讓神田的心情有某種程度上的好轉,親暱的揉弄細軟的髮絲叮嚀著。
  
  「……好。」乖巧地點點頭,清澈的雙眸卻有難掩的不安。
  
  自己不能再給優添麻煩了,他怎麼會有想拉住優的想法呢?不可以這樣子的──
  
  「我晚上才會回來,有事情打電話給我,號碼在電話旁邊,知道怎麼用嗎?」神田哪裡沒看出孩子的情緒?但工作還是工作,尤其是自身的部門更是不容許有任何停怠,就算再不捨還是得出門。
  
  「知道…」
  
  「嗯,肚子餓冰箱有東西,自己拿。」拉開門把,可以稱得上親切的一笑。「要好好顧家,亞連。」
  
  「好,路、路上小心…」亞連擰著過大的衣服下擺,使得本來就寬鬆的衣領又滑下了些,有些不好意思的道。
  
  「嗯。」簡單的回覆後便關上門。
  
  ……看來應該要替小豆芽買些正常尺寸的衣服。
  
  望著冰冷的門,想起剛剛優溫柔的面容小臉不禁一陣火熱,慢慢踱回客廳,果真見到字跡漂亮的一串數字,如同捧著寶貝似的放在手掌心,讓身子依附在柔軟有彈性的沙發上,出神地凝視著紙張。
  
  明明才和自己認識一天,為什麼優要對自己那麼溫柔呢?自己一直以來所冀望的,優可以給他,但是────
  
  他很怕一覺醒來後發現這不過是個美夢,發現那些溫柔都是虛偽的,可內心卻有某一處不斷告訴自己優跟主人是不同的,也永遠不可能會有相同的一天。
  
  而且,優看到自己奇怪的樣子什麼都沒有問,眼神還是那樣柔和,不會因為自己的詭異模樣而有所改變,甚至還很貼心的沒有過問。
  
  看了那一排工整的數字,紅潤的小嘴樣起可愛的笑靨。
  
  「優…優…好特別好特別的人────」他很…喜歡優看自己的時候,會讓他有種不管發生什麼事眼前的人都會將自己保護的好好的感覺───
  
  這樣的自己是不是很自私?
  
  ────他是不是可以告訴優全部的事情?雖然絕大部分都是不好的…
   
  
  
  但是,如果是優…如果是優,說不定願意聽自己傾訴────
  
  
  
  TBC..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森實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