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ALATTE

丁邊收集著要給白澤的謝禮，路上意外發現以往從沒見過的植物果實。總覺得認識了那隻偶蹄神獸後，他愈來愈容易找到新的果物。

要是能更早遇見那隻神獸就好了，說不定還有許多美味的食物是他不曾發現的。

他剩下的時間已經不多了，所以更要好好壓榨那隻偶蹄神獸才是。

丁仔細觀察起手中的果實。果實呈現長圓狀，有紅也有綠，未被摘下的果物一根又一根朝下生長著。他拿起顏色呈現紅色的那根，放到鼻前嗅嗅。基本上，每個果實都有屬於自己的氣味，有些會從果皮散發出來，有些則不會，看來他手中的是屬於不會的那種。

忍不住蹙眉，以自己在森林摸索來的經驗，絕大多數能從表皮聞出味道的果實都會比較多汁，口感也較佳，聞不出來的大部分都不太能食用。

且不是他說，這果實的賣相實在是不怎麼好。但畢竟是新的東西，抱著寧可錯殺一百也不願放過一個的心態，丁仍是摘下來收入囊中。

反正有百毒不侵的神獸在，有機會能試就盡量試。

萬一因為自己的主觀意識，錯過了可以食用的食物不就太可惜了？

綠的與紅的都各自摘下幾根，他找了一個大樹葉將所有果實包起來，背在背上，拉出肩膀處的白色繫帶固定，確定跑動背上的東西也不會摔落，這才跨出腳步，敏捷地穿梭在枝幹間，老樣子先到兔子窩餵餵兔子，再抱起其中一隻體型比較嬌小的白兔，往這幾日時常光顧的湖畔走。

「唷，今天似乎比較早？昨晚有沒有夢到我啊？」人型的白澤嘴上掛著溫柔的笑，第一眼就注意到孩子懷內的白兔。

這孩子真的很喜歡動物，到底是單純喜歡呢？還是潛意識中渴望著溫暖？

總覺得不會是前者。

這小傢伙身上真的有許多自己的縮影。

「沒有，所以我昨晚睡得很好。」放下懷中的白兔，丁解下背上的包袱，裡面裝滿了橘與林檎，還有他今天新發現的果實，「這些是為了答謝你幫我交差的謝禮，還有這個──我新發現的果實。」

白澤一眼就注意到混在橘紅中的細長果實，他的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狡黠，很快便被滿滿的笑意隱沒。

白澤蹲下身，讓自己能與丁平視，他拿起紅色的果實解釋道：「真是難得，竟然能在這裡看見唐辛子，唐辛子性熱，是可食用的植物。你看到的紅色部分是已經成熟的果，果的部份內服可用來驅寒胃疼，外用則可治凍瘡；根則可活血消腫，像你常常在森林內跑來跑去的，若不小心撞到，可以將根的部份磨碎，塗抹在患部，可以更快將瘀血散開唷，真不錯呢，我很喜歡唐辛子的味道唷，很辣，適量的食用可以促進血液循環。但這東西一樣不能過量，過量反倒會造成腹疼腹瀉。」

「辣？」這還是他第一次聽見這個字，「是什麼意思？」

「與其聽我說，不如實際試試看如何？」神獸將手裡的唐辛子扳成兩半，去掉綠色的蒂頭，笑瞇瞇地將末端的那截遞給丁，「有些味道不用舌頭嘗試，是不會明白的。」

「我總覺得你好像在打什麼歪主意......」丁狐疑地挑眉，這果實裡面有籽，籽也可以食用嗎？

「哎呀，我哪有，這真的對身體很好，試試看吧，吶？籽才是唐辛子的精華所在唷！」見孩子遲遲不肯動手，白澤明白，想達到內心的目的若不自己親自吃給對方看，丁是不會上當的。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他心一狠，一口咬下唐辛子，舌頭傳來的麻辣感讓他的表情一瞬間扭曲，但千年來的歷練讓他在瞬間就完成表情轉換，立馬露出吃得津津有味的模樣。

生食唐辛子的刺激令神獸必須用盡全力才能忍住用手搧風的衝動，他強抑著喉嚨的辛辣感，指指丁手中的那半，示意他吃看看。

明明辣得要死某神獸還必須裝出平靜的樣子，只能說白澤為了拐丁上當，當真是使出渾身解數了。

要死，生吃的辣度真不是處理過能比的啊！

有的唐辛子一咬就辣，有的是嚥下去才覺得辣，有些則是吃下去後滿嘴都辣；更有的辣前舌，有的辣喉嚨；有的聞起來辣，吃起來更辣；還有些更強的在幾米遠的地方光聞味道就嗆人。而他嘴裡這種的是聞起來沒什麼，剛咬下去也沒什麼，但籽一旦被口水化開後，那種辣是直接衝向腦門的，讓人要吐也不是，不吐也不是。

饒是嗜辣如命的他都受不了，何況初次嘗試的孩子？

開玩笑，這幾天老是被這小鬼吃得死死的，難得能看見這小鬼吃鱉的模樣，說什麼他也不會放過！嘿嘿，不曉得這小傢伙吞下去後會有什麼反應？真令人期待哪。

那表情肯定非常精采。

唐辛子這種果實非常少有，一般人很少會接觸到，過於辛辣刺激的口感若不是熟知這種果實的特性做適當的處理的話，常人鮮少會喜歡。

至少以第一次接觸而言，這東西不是那麼受到歡迎。

第六感告訴丁眼前的傢伙肯定隱埋了某些事實，但他也知道不論如何這偶蹄神獸也不會做出太過出格的事，手裡的東西很可能口感不怎麼樣，卻不至於讓他的身體出問題。不需要任何理由，他就是知道白澤不會拿這種事情開玩笑。

既然不會危及性命，他又有什麼好怕的？

再說，就算這東西真的有毒，他也不怕被毒死。

傷腦筋的不會是他，而是少了祭品的村民。

做好心理準備後，直覺告訴他就算毒不死也別咬得太大口，他小小地咬了一口，果實剛接觸到嘴內還不覺得有什麼，但沒過幾秒，口腔內猶如著火一般，火燙的感覺瞬間從舌尖蔓延至喉嚨，又痛又嗆的感受直接讓丁飆淚，從嘴唇到舌頭再到喉嚨，無處不熱。

丁的反應實在是太經典，經典到旁邊同樣被辣到的傢伙一邊呼著氣還是很不客氣地大笑。

「噗哈──！哈哈哈──果然，你的表情超有趣的！怎麼樣？這下你知道辣是什麼感受了吧？好啦快吐出來，漱漱口會比較舒服，這東西生吃會太刺激，晒乾磨成粉灑一點在肉食上可是很美味的──唔嗚！？」

白澤用手盛了一點水準備替孩子解辣，沒想到丁的動作比他更快，他雙手抓住神獸的衣領，秉著不可以浪費食物又想反擊這隻可惡的神獸，身體比腦袋動得更快，毫不猶豫地使出最有效率的方法反擊。

他用嘴堵上神獸笑得囂張還來不及閉上的唇，然後一口氣把嘴內還未嚥下肚的東西通通以舌頭頂進對方嘴內。

這麼愛吃辣他就一次讓他吃個夠！

壓根沒料到會被丁以這種方式襲擊，神獸瞬間呆愣，方才還令前者有些吃不消的辣度，如今卻貪婪地想要更多。

他跟他的第一個吻，火熱得雙方必須拼命搧氣還驅散不了那股高溫。

光是這樣還不足以讓丁解氣，他恨恨地咬了白澤的舌，辣與疼交纏在一塊讓神獸吃痛地悶哼。

被痛回神的神獸哪可能乖乖讓丁得逞？他扣住丁的後腦，不甘示弱地又把嘴內的東西頂回去，那一小口唐辛子就這樣在他們舌尖不曉得傳遞了幾次，到後來已分不清究竟是唐辛子在辣，還是雙方的舌尖在辣，又或是別種原因攀升了彼此的熱度。

最後是丁在快閉過氣時，以吃奶的力氣扯住神獸的頭巾與黑髮，這才推開瑞獸的箝制。

「呼、哈──」他差點就窒息了這白痴神獸！

丁邊喘著氣邊罵：「這到底是什麼鬼東西，辣死人了！就知道你這傢伙沒安好心。」用力擦著發紅的唇，卻怎麼也抹不掉嘴唇殘留的溫熱觸感。

辛嗆的，熱燙的，卻令人難以割捨的感觸。

「很棒很棒，既然會用辣死人這種形容，代表你已經徹底體會到辣的精隨，了不起了不起～」看著丁氣喘吁吁的模樣，要是人型的白澤有尾巴，現在肯定搖著很招搖。他笑得像極了得逞的狐狸，細薄的嘴同樣紅腫，一部分是被丁咬的，另一部份則是被辣的。

孩子一臉嫌棄地擦嘴，彷彿吃到什麼髒東西，那表情要有多厭惡就有多厭惡，「早知道就不給你什麼謝禮了。」害他還被偶蹄類咬了一口，真是失策。

白澤舔舔唇，笑得分外燦爛，「比起果實的謝禮，我更喜歡剛剛的。感謝招待。」

......那帶有甜腥味的辣度，一不小心可會讓人上癮。

聞言，丁稚嫩的臉龐登時黑了大半，他一把抓住剩下的唐辛子，以兇悍的氣勢一股腦地塞進白澤嘴裡，還不停往更深的地方擠，「那真是太好了，既然你喜歡就多吃點，盡量吃，不用客氣。」

整句話下來好比在陳述一件事實，那口吻平板森冷得可嚇人了。

最好辣到拉死算了這隻好色神獸！

TBC

2014/04/17 Mori